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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,2千) (4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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得多。

他真的像是瘋了一樣,抱著血流不止的人沖出廢墟,大聲問,“救護車呢?救護車來了嗎?救護車在哪?救護車怎麽還沒到?”

拍攝地並不是市裏,距離醫院比較遠,救護車再快,也不可能在短短幾分鐘就趕到。

“快去開車,讓劇組醫生跟著一起去醫院,趕緊的,快點!”

他又慌又急,又怒又痛,但吼完別人,低頭看被抱在懷裏,已然是失血過多,受傷嚴重,快要奄奄一息的還在喊著要救孩子的人兒,又放輕語氣,“小耳朵,你先別睡,我們馬上去醫院,你再堅持一會......”

鐵骨錚錚地七尺男兒,坐擁豐厚身家,權勢,在這時候,也會紅濕了眼,慌顫了聲。

等上了車,才火速趕去醫院的路上,待懷裏嬌妻撐不住昏死過去,他更是悲痛無比,抱著她,埋首在她身上,摸她,喊她,哄她,都沒見反應,也再沒忍住,讓隱忍的淚奪目而出。

他悔恨得無以覆加,也覺得自己是如此無能,連自己的妻兒都保不住。

要讓她承受這樣的痛苦折磨。

等到醫院送她進病房,等從醫生口中聽到,“孕婦失血過多,胎兒沒有保住。”等到手術結束,等到她送進病房,等到她被安頓好到病床上,他撐到最後,也像是失了魂魄。

死寂一般,連後面趕到醫院的李隊長,唐姝等人叫他,讓他去洗澡換個衣服,讓他去找醫生,把他裸露在外,被燙傷的手臂處理一下,他都沒有半點反應,就堅定的,失魂的守在病房裏,坐在病床邊,要看著她醒來。

而在他手上,還沾染著,從她體內流出的,證明孩子流掉的的血。

已經幹掉的血。

他身上衣褲也都是一樣,幹掉的鮮血,混合著煙灰,臟汙,狼狽得不得了。

見怎麽勸都沒用,唐姝最後只能拿舒若爾說事,“總裁,你這樣等若爾醒來看到,會受刺激的。”

一直無動於衷,只盯著病床上人兒看的男人,在聽到會刺激到小耳朵,才終於像是被解了穴,機械地,緩緩地扭頭朝說話的人望去。

見這樣有用,唐姝想想又解釋,“你身上都是若爾跟孩子的血,等她一會醒來看到,肯定是會受不住的。”

其實唐姝明白,就算他穿戴整齊,等舒若爾醒來,發現孩子沒了,也還是會受不住的。

現在這樣講,不過是忽悠他去處理自己。

而這招也很管用。

任嘉致想了想,終於松動地站起身,有些慌張急切,“把衣服給我,我這就去洗澡。”

李隊長立刻把裝他衣服的袋子遞給他。

任嘉致拿到衣服,進洗手間前,還不忘囑咐,“我很快就出來,你們要看好她,陪著她,別讓她醒來見不到人”

然而,事實上,舒若爾這一睡,幾個小時過去,都沒有清醒的跡象。

.....

發生這麽大事故,自是瞞不住的。

而一門心思都撲在妻子身上的老板,任嘉致,也沒有心思去想,去處理這個問題,很快,這件事就被爆了出去。

自然也被親友所知。

雙方父母,自是著急不已,立時就連行李都不收的往上海趕,而在事情還沒被爆出去前,就已經從屬下口中得知此事的鐘斯年,再次貢獻出自己偵探所裏的飛機,載著所有親友,還特意飛去接了舒父,一同來到上海。

當舒父走進醫院,看到還昏睡在病床上女兒,長長的頭發,已經被剪掉了,臉上有一處燒傷,而身上,穿了病服,又蓋了被子,看不出什麽情況,但就她慘白無一絲血色的臉部判斷,定然不會太好。

他看了新聞的,她被抱出來時,一身血,連衣服都被燒出一個個破洞。

剛剛又在飛機上聽說,還流了產。

年紀大把的他,受不住這個打擊,連連踉蹌,幸得安子墨在身後扶住他,才沒讓他摔倒在地,暈過去。

同樣的,任父任母也沒比他好多少,尤其是胡靜芳,全程都是由任嘉禾跟淩楚翹兩人,左右扶著走的,她心疼的直接就哭了。

一直走在坐在病床邊,對他們的到來毫無反應,無論他們說什麽也都無動於衷任嘉致,直到後面,覺得太吵,才死氣沈沈地出聲,“你們人太多,話太多,會打擾她休息,先出去吧。”

他不說話還好,他一說這話,就把舒父刺激到了,他拿開安子墨攙扶著他的手,踉踉蹌蹌地走向任嘉致,大力抓住他衣領,將他提起來,“該是你出去,她不會想要看到你的。”

就他聽到,知道的,是這個混蛋做了對不起女兒的事,女兒跟他的感情已經破滅了,而依著女兒的性子,定然是不想再見到他的。

任嘉致沒有防備,他也不會跟舒父使力,他是自己隨著舒父的拉提站起身的,他看著眼前,悲痛的臉部肌肉都在顫抖的岳父,嘴唇顫動幾下,好久才艱澀出聲,“對不起爸,我要等她醒來。”

等不起,沒有照顧好她,保護好啊她,對不起,我現在不能聽你的,我必須要等她醒來。

“叔叔,二哥。”不想兩人接下來爭執不下,豐自明實時出聲,“你們兩現在先別爭,免得讓嫂子睡得不安心。”

本來想舒父站暫停下來,但卻仍未松開任嘉致。

“病房裏你兩可以一起守,我們剩下的人到外面等,有什麽事,等嫂子醒來再說。”豐自提出就目前而言,比較合理地提議,末了又補充,“現在嫂子才是最重要的,其它都可以等日後再論。”

確實,對舒任兩家而言,現在沒有什麽比舒若爾更要緊。

聽進心裏了,舒父也終於松開手,整個人都像是虛脫般,坐下去,心疼地看著病床上的女兒,老眼淚花。

隨著門關,是除翁婿兩之外的人,都離開了病房。

我是真的愛你 337:毀容,不想看到你(3千+)

聽進心裏了,舒父也終於松開手,整個人都像是虛脫般,坐下去,心疼地看著病床上的女兒,老眼淚花。

隨著門關,是除翁婿兩之外的人,都離開了病房。

舒若爾恢覆意識,第一感到的是痛,渾身哪哪都痛。

她受不住的哼哼出聲,緊皺起眉,臉部扭曲。

也很快回想起在拍攝現場發生的事。

頓時心慌,恐懼,焦急不已。

恰在這時,兩聲焦急的呼喊在耳邊響起,“若爾。”

“小耳朵。”

是聽見她痛哼的舒父跟任嘉致。

她艱難的睜開眼睛,入目兩張緊張的,放大的臉。

“爸?”她下意識想問,你怎麽在這兒?不過轉念又想到,發生那麽大的事他定然是會知曉的。

見她真醒來了,舒父激動欣喜的想握住她手,卻又無從下手,因為她手上也被燙傷了,他怕用力了,會把水泡抓破。

舒若爾望向眼眶泛紅的任嘉致,仍是痛的皺眉扭曲的樣子,虛弱無力,“孩子保住了嗎?”

這是她回想起爆破事件以來,最為關心的事。

可這件事,這個問題,卻是讓任嘉致臉色一白,頓時無言,不知如何將殘忍的真相告訴他。

舒若爾一看他那樣子心裏就不妙了,很是驚慌,也不願意相信,“是保住了,對不對?”

她眼裏的希翼很濃,也很易碎,讓任嘉致不敢看。

“說話呀。”他緊不吭聲,舒若爾有些急了。

舒父看在眼裏簡直是心痛成疾。

任嘉致也並不好受,半天才張開口,“孩子……我們以後還會再有的。”

這話是什麽意思?

沒保住是嗎?

轟隆隆的聲響,似要把腦子都炸開,舒若爾本就沒有血色的臉,更加蒼白,她嘴唇緊抿著,一直發顫,她眼裏的希翼,也全都碎裂,仍是不願接受的問他,“你又是騙我的對不對?其實寶寶還在是不是?”

“小耳朵……”孩子沒了,任嘉致心裏不好過,可看她受傷,看她變成現在這樣,他更加痛苦。

“你別說話了,我不相信你說的。”舒若爾打斷他想哄自己,安慰自己的話,只看向舒父,“爸,你說,我的孩子是不是還在?”

為人父母,見到自己子女遭遇這些,沒有不痛苦難受的。

舒父一顆心也是要痛碎去,還得要安慰她,“若爾你先冷靜些,孩子以後還可以再有的,現在主要的先把傷養好。”

燒傷,什麽時候好還不知道,好了後會不會留疤更是不知道。

她那麽愛美,平日再忙再累,也要擠出時間護膚美容,現在變成這樣,她可怎麽接受得了?

舒若爾已然沈溺於喪子之痛中,沒有去想身邊愛自己的人會怎樣,她只是在從舒父嘴裏確定,孩子是真的沒有之後悲痛得難以自持。

可她臉上有傷,太過於激動的情緒,會牽動臉部,牽動傷處,讓她痛得抽氣,痛得扭曲。

“若爾。”任嘉致心痛著急的輕抱住她,跟哄孩子似的,輕輕拍,輕輕哄,“小耳朵不哭,小耳朵乖,冷靜些,跟著我,深呼吸,慢慢安靜下來,什麽都不要想,不要激動,不要怕……”

孩子以後還有的。

孩子是禁忌,任嘉致不敢再跟她提。

裏面鬧出這麽大動靜,守在外面的人聽到了,推門而入。

“若爾……”胡靜芳忍著淚奔,跑近病床。

沈溺於喪子之痛,又身陷於愧疚自責之中無法自拔的舒若爾已經自動屏蔽了外界一切,任他們怎麽安慰,怎麽叫都像是聽不見,看不見。

“快去叫醫生,快去。”哄不下來,任嘉致也只能寄希望於醫生,寧可給她打鎮定,也不能讓她繼續這麽崩潰下去。

再繼續,不止是臉上的傷,身上的傷也會被弄破,再者,就算傷處不會出任何事,剛小產過的她也不能繼續這麽激動下去。

在場的,豐自明就是醫生,但對這種病人崩潰,又聽不進話的情況,他也拿她不住。

最終,舒若爾還是被打鎮定劑後才停止悲痛,安靜下去。

瞬間,任嘉致脫了力,舒父也似蒼老十歲。

“好了,我們先出去,不要打擾醫生,不要打擾若爾休息。”相信,舒若爾此時若是清醒的,必然不希望自己這副模樣被更多人看了去。

鐘斯年招呼著非近親親屬的人出病房。

等醫生處理好傷,把人放到病床上躺好,任嘉致才打起精神,走出病房。

來的都是可信任之人,他並沒有單獨叫鐘斯年到一邊,而是當著大家面,提出請鐘斯年幫忙調查這起事故起因。

這種時候,比起警方,他更願意相信自己人。

反正不管是人為還是意外,他都要搞清楚,如果是人為,他一定是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讓對方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,如果是意外,那造成這麽大紕漏的相關人員,也一個都別想好過。

即便查個水落石出,也不能讓時光倒流,改變什麽,但他也要給她一個交代,為他們還沒來的及看這世界一眼,就夭折腹中的孩子討個公道。

否則,他真的瘋,哪怕將來死了,也定不會瞑目。

事故發生在傍晚,送醫,手術,等待醒來又折騰了這麽久,已然是時間不早。

交代好了,任嘉致也把前來探望的親友,勸回酒店休息。

夜裏病房,仍是只有他跟舒父守著。

兩個情緒低落至極,一心牽掛愛妻,愛女的大男人,靜坐無言,沈默不語。

如果說喪子,毀容,是舒若爾生命不能承受之痛,那麽她的遭遇,就是這兩個男人生命不能承受之痛。

因為她真的是他們的命啊,一個人連命都去了半條,哪還有說話的力氣?

不知過了多久,舒若爾再度醒來,仍是悲痛不已,但也沒再像前面那樣情緒崩潰,失控。

她甚至都沒睜開眼睛,沒讓守在病床邊的兩人知道自己已經蘇醒。

她只是閉著眼,自虐的,一遍又一遍回想今日發生的噩夢,災難。

她想那個從自己腹中流出的孩子,想如果自己沒有趕時間集中拍攝,沒有堅持親自上陣,孩子不會被流走,自己也不會毀容,更不會連累其它人。

是的,冷靜下來後,一遍遍回想之後,她知道自己,臉有被燒傷,身體也有被燒傷。

而那些受傷的地方,正在用疼痛折磨她,報覆她。

讓她身心都不得安生。

想著緊閉的眼角,有淚流出,順著流淌,還沒流到受傷處,就先被只大手溫柔地抹去。

被子下,灼痛的手,指尖顫動。

眼皮也亦如此。

任嘉致知道,她已經醒了,試探的低聲叫她,“小耳朵。”

聽到他這聲喊,舒父也看向病床,急急地,“若爾。”

此時舒若爾的眼睫已是忍不住的,顫動不已。

她終於還是忍住眼淚,睜開眼睛。

看到她睜開眼睛,任嘉致微松口氣,又緊接著關心,“有沒有哪不舒服,要不要叫醫生?”

受這麽重的傷,不舒服是肯定的。

眼皮微眨,舒若爾收回看他的目光,轉向舒服,“爸,我不想看到他。”

“小耳朵。”一聽這話,任嘉致就慌了,“讓我照顧你,別趕我走。”

這種時候他怎麽能走呢?

他不放心的,他只想24小時都守著她。

“爸。”舒若爾沒理會她,態度很堅持。

只是被子下的手已經握成了拳,但又因為痛不敢太用力。

她前面醒來崩潰過,舒父怕現在不依著她,她又會情緒失控。

故而,舒父沒有太多猶豫就起身請人,“既然是若爾不想見你,你就出去吧。”

“小耳朵。”任嘉致還報著份希望,希望她會更改決定。

然而……

舒若爾咬牙望他,用最平靜的語氣,說著最殘忍的話,“如果沒有那紙離婚協議,我不會那麽著急的想要快點把戲拍完,好跟百亞解約,遠離你。”

如果沒有那麽著急的集中拍攝,換任何一天拍今天這場爆破戲,都不一定會發生意外。

雖然她也知道,無論是趕時間把戲拍完,還是親自上場,都是她自己的決定,不該遷怒任何人,但她就是忍不住。

她自責悔恨得要死,也怨他,怪他,甚至連孫雁凝她都仇恨上了。

她知道這樣很沒有道理,很不理智,可她就是忍不住,受不了。

還有,還有……

如今這副模樣,不需要照鏡子都能想象得到,定是醜陋極了,要她更不想讓他在這守著,不想讓他看到。

“你出去吧,從現在起,除了我爸跟醫護人員,我誰也不見,也別讓任何人來打擾我。”她只想縮在自己的殼裏,靜靜的療傷。

外面的一切她都不想知道,也不想讓外面的人知道她的一切。

最終,任嘉致還是被舒父請出去了。

當然,這所謂的請,有很大部分原因是出於自願。

當然,他也只是走出病房,而不是真的離開醫院,放棄對她的守護。

任嘉致靠在病房走廊墻上,隔著一扇門,他能聽見她的聲音,能把她與舒父說的那些讓他痛心不已的話,一字不落的聽得清清楚楚。

我是真的愛你 338:他一個人坐在外面,跟死了一樣,靜得滲人

任嘉致靠在病房走廊墻上,隔著一扇門,他能聽見她的聲音,能把她與舒父說的那些讓他痛心不已的話,一字不落的聽得清清楚楚。

她開始是叫舒父上陪護床休息,睡會,後面又說,“我不知道以後會怎麽樣,就目前,我住院治療的費用,還是我們自己出吧,如果到後面錢不夠,就把安城那套房子賣了吧。”

不確定將來,現在就不要占太多便宜。

“好,爸都聽你的,不過錢的事,你可以不用擔心。”她這幾年拍戲,代言,再加上理財,存下的錢,陪她度過這個難關是綽綽有餘。

賣房子是不太可能的。

可父女兩這些話,在任嘉致聽來是撕心裂肺的痛。

她連缺錢賣房子都想到了,連在最痛苦,最困難時,都不需要他陪,不需要他幫,可見是真做好了要跟他一刀兩斷的準備。

任嘉致揪著心口,疼得有些站立不穩,又聽見她說,“我前面說不想見任何人是真的,還得辛苦爸你幫我回應對一下。”

知道來看自己的,大多都是真關心自己的,但現在,她真的沒有心情見,沒有勇氣見,也是真的不想聽那些安慰的話,更不知道要怎麽面對。

她身心都疼得想死。

如果不是怕父親更加擔心,她真的會痛得叫出聲,如果是孤苦一人,沒有至親擔憂,她也可能真的會隨那孩子一起去了。

短暫談話,只持續了幾分鐘,但凡是她提出的,舒父都答應,到後面病房裏就再沒有說話聲傳來。

也不知道,父女兩是睡了還是怎樣?

反正任嘉致是沒睡的,在病房外走廊椅子上坐了一個通宵,等到第二天天亮,不需要舒父出面,他自己就替她回謝了前來探望的所有人。

其中也包括了他的父母親人。

除了精心準備的營養餐,跟醫護人員,全天除了舒父跟醫護人員,沒有一人進過她的病房,

他自己是很想的,尤其是處理傷處時,在外面聽見她痛聲尖叫,他都推了門,可還沒進去就遭到她格外強烈,激動的驅趕,“你不準進來,你出去,給我關門!”

對他進病房的抵觸,已經嚴重影響到了醫生的工作,也嚴重影響到她的情緒。

沒有辦法,任嘉致只能強忍著退出,把門關好。

聽著裏面傳來的聲聲痛呼,他也跟著痛不欲生,擔心焦急地,渾身都冒冷汗。

再一次深刻入骨的體會了把,什麽叫做,傷在你身,痛在我心。

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三天。

舒若爾沒有出過病房,他的病房裏也只有醫護人員進出,或是飯點時拿飯菜開那麽一會,其餘時間都是緊閉著的。

而這三天,無論是病房內,還是病房外的人都備受煎熬。

任嘉致始終守在外面,吃喝隨便,睡眠全無,本是一絲不茍,俊逸非凡的男子,楞是被折磨得無比邋遢,憔悴。

尤其病房內安靜時,他一個人坐在外面,真是跟死了一樣,靜得滲人。

期間,任父任母前來送飯,數次勸他回去休息都沒有用,搞得胡靜芳又要心疼病房裏兒媳,又要心疼自己兒子,一顆當媽的心真的是要操碎了去。

然而心疼之餘,她也難免會覺得兒媳婦心太狠,可每當她想勸解一兩句,她那倒黴兒子,又不讓她說,不讓她勸。

要她,又氣又心疼的,也是偷偷抹了一次又一次淚。

這可真真是,一人受罪,全家遭罪,誰都沒有好日子過。

就這樣彼此折磨到第三天傍晚,舒若爾終於松了口,“爸,你去把他叫進來吧。”

這三日,舒父其實也沒少勸她,沒少勸任嘉致。

可這兩人,一個鉆進死胡同,一個不知變通,其執拗程度是一個比一個強的,不分伯仲。

這會,終於聽到她這句話,舒父楞了兩秒,趕忙起身走向門口,好似生怕晚一些她就要變卦。

任嘉致坐在門外,如老僧入定,但只要聽到門開,他就會猛然驚醒,站起身。

“爸。”連日的不眠不休,讓他的聲音變得非常粗啞。

舒父沒有應他,輕嘆口氣,“若爾叫你進來。”

連日守在病房內,舒父也裏是有在陪護床上睡過些覺的,雖然不多,但比起任嘉致總歸是要好一些。

當然,也僅僅是生理睡眠上的好一些,心理上比他是過之而無不及。

被疲敝冷落了那麽久,此時聽到這話,任嘉致第一反應竟不是欣喜,而是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,太久沒睡,產生了幻覺。

“爸,你剛剛說了什麽?”他不敢置信的向舒父確認。

看他變成這樣,舒父心裏也同樣不覺得好受,他深吸口氣,又提高點音量,“若爾讓你進來。”

還真的是她讓自己進去?

任嘉致暗暗掐了把自己,感覺到痛,才肯相信,連日死寂的臉上也終於多了幾分活力。

他沒敢再耽誤時間,匆匆扯了扯起皺的衣擺,就踏進病房。

看到她,一句話沒說,就先哽了喉。

“小耳朵。”終於走近了,他也明顯有些局促,有些緊張,因為不知道她叫自己進來是要說什麽,做什麽?

舒若爾早在他推門進來時就已經用手,輕覆在自己臉上,一雙紅腫不堪地眼睛看他。

看憔悴,痛苦,又小心翼翼地他。

好半響,才沙啞出聲,“你先去洗澡,換個衣服吧。”

他這兩天守在外面,除了洗漱提神,上洗手間,其餘時候就沒離開過,自然也是沒有洗澡換過衣服的。

而現在又是夏天......

經她這麽一講,任嘉致才意識到,自己身上味道很是一言難盡,這讓他有些尷尬,也更加緊張,懊惱。

他緊張懊惱,自己這樣會熏到她?會被她嫌棄?會讓好不容才肯讓自己進來的她又把自己趕走。

要知道,她是很愛幹凈的。

當然,他平時也是非常愛幹凈,只是現在,他忘了,也沒顧得上......

“病房裏有洗手間,你真的,進去洗洗吧,我打電話讓人把你衣服送來。”見他半天沒動,也沒反應,舒若爾猜想他是不肯回去,就又出了聲。

我是真的愛你 339:實際上,她還是痛得睡不著覺

聽到不是讓自己回去,任嘉致果然是有了點反應,他望著她,點下頭,“我這就去洗,我會很快把自己洗幹凈。”

“可以不用太快,衣服沒這麽快就送到。”衣服沒送過來,他急匆匆洗完,沒穿的也不能出來。

病房裏還有她爸在呢,他若是赤條條出來,成何體統?

任嘉致又點頭,“那我慢慢洗,我現在就去洗。”

比起最初,他什麽事都要為她做決定,還不許她拒絕的蠻狠霸道,到現在對她唯命是從,小心翼翼,可謂是判若兩人。

但不管是那時的蠻狠霸道,還是現在的唯命是從,小心翼翼,都不是舒若爾喜歡的。

“去吧。”她看到他在自己說下這兩個字後,連走帶跑的紮進洗手間。

舒若爾心裏有些酸,她眼眶發熱地盯著洗手間門看了好一會,才眨下眼皮,將覆在臉上的手拿下來,望向舒父,“爸,幫我拿下手機。”

現在的她宛如一個廢人。

還是一個醜陋無比的廢人。

雖然沒有鏡子,她並沒有見過自己現在的臉是什麽樣子,但還是能通過痛感,通過可見的手上傷處判斷,自己現在是跟好看搭不上邊的,是醜的。

舒父並沒有把手機給她,而是問過她後,撥打胡靜芳電話,開啟免提,坐在病床邊上,拿著手機,讓她聽,讓她講。

怕她自己拿手機,看到自己臉會受不了。

另一邊,看到她來電,胡靜芳可以說是松口氣似的驚喜,急忙接聽,“餵,若爾啊。”

“媽。”舒若爾呼吸發緊,花了好大勁,才把話說出,“嘉致在洗澡,你讓人給他送兩身換洗衣服過來吧。”

電話裏靜了兩秒,緊接著是胡靜芳更加欣喜的,喜極而泣似的,“好,好,好,我馬上就送過來,還有晚飯也一起送過來。”

這幾日的飯菜,都是胡靜芳自己做的,每餐都是精心的營養搭配,做好了又跟任父親自給三人送去。

“好,謝謝媽。”舒若爾說沒有動容,那肯定都是假的。

另一端,一結束通話,胡靜芳就急喊任父,跟任嘉禾,催促著,“你們快把做好的飯菜裝起來,多裝一點,我們馬上送去醫院,我這就去給嘉致找換洗衣服,逸辰你先去把車開到路邊等著。”

兒媳婦自我封閉了多久,兒子就有多久沒有善待過自己,現在,兩人都終於好了一點,作為父母親人,肯定是喜聞樂見的,大松口氣的。

等四人帶著衣服飯菜,趕到醫院,任嘉致也非常認真仔細的把自己洗幹凈。

而考慮到舒若爾的狀態,幾人並沒有貿然進去,而是敲響房門,像以前那樣,把東西遞給舒父。

“爸,媽,你們進來吧。”舒若爾這次卻一反常態,主動松口,邀請。

四人皆是一楞,互相對視一眼,遲疑幾秒,才推開門。

又聽見她說,“逸辰跟小禾也進來吧。”

前面封閉的,誰也不見,現在這麽突然的,一下子見這麽多,幾人心裏有驚喜,也有擔憂。

“若爾,親家。”胡靜芳與任父並排,走在最前面。

打完招呼,任嘉禾也問她,“嫂子身體好些了嗎?”

這問剛落下,任嘉禾就想暗惱的咬自己舌頭,擔心這個問題會刺激到她。

還是鐘逸辰不動聲色地握住她手,偏頭朝她看去,在與她對視時,以眼神,無聲地安慰她,似在說,沒事,別擔心。

確實也是沒事。

舒若爾並沒有因此生氣,還態度很好的給予回應,“沒前兩天那麽痛了。”

這是不可能的,實際上,她還是痛得睡不著覺。

但比身體更痛的,還是心裏上的折磨,說是生不如死,也毫不誇張。

只是這些,她並不想說出來。

全程,她也是閃躲著,不敢完全將臉擡起來,讓他們看清楚。

即便她知道,其實早在第一天晚上,大家就已經把她臉上的傷看光光了,而剛剛進來,也並沒有一絲絲異樣眼光。

沒說幾句,胡靜芳也以招呼吃飯轉移話題。

拿到衣服,任嘉致也很快穿戴整齊出來。

看到父母家人在病房內,他沒有半點意外,因為已經在洗手間裏聽到了對話,但還是一出來,就看向她,看她的狀態,是否有變得糟糕。

不過好在沒有,她看起來還很平靜。

胡靜芳見他跟傻子似的,站在洗手間門口不動,揚聲招呼,“出來了就別站著,快過來準備吃飯了。”

任嘉致這才收回看她的目光,走過去。

他心裏有些忐忑,緊張,因為還不知道,她這麽一反常態,到底是因為什麽?到底是好還是不好?

舒若爾其實是可以坐著一起吃飯的,但她覺得自己模樣嚇人,不想坐在一塊,倒他們胃口,影響他們食欲,所以還是讓舒父擺個可放床上的小桌子,自己一個人在病床上吃。

當然,她不想下床,不想跟他們坐在一塊的,這些真實原因,她是沒有說出來的。

並沒有帶七個人的飯菜量,也沒有那麽多碗筷,三人吃時,送飯過來的四人,自是只能在邊上等著。

這讓舒父吃得有些尷尬,過意不去,但又沒有更好的辦法。

而任嘉致,從坐下就一直在留意獨自坐在病床上的人兒,發現她手上動作很不靈活,觀察一會,還是起身,提出,“小耳朵,我餵你吃吧?”

“不用。”一聽他這話,舒若爾情緒激動的立即拒絕,“你吃你的,我自己可以。”

如果餵飯,他勢必要坐在自己面前,那樣.....

舒若爾松口讓他進來,是不想他把自己熬到猝死,但實際上,並沒有做好正臉面對他的準備。

任嘉致看她反應激烈的,身子都有些抖,嘴裏還想勸解的話,是怎麽都不敢貿然再說,只能是看向舒父,無聲的詢問他。

“坐下吃你的,若爾她自己可以的。”舒父何嘗不心疼,何嘗不想餵,可她說什麽都不願意,他也只能不去過多的刺激她。

看著岳父隱忍傷痛的表情,任嘉致瞬間明白了什麽,心裏又是一陣鈍痛,站了半天,才動作僵硬地坐下去。

我是真的愛你 340:確信愛的是你這個人,而不是皮相

這餐飯,沒有一個人吃得開心。

而作為,因右手有傷而動作笨拙的舒若爾,是最後一個吃完。

她在叫舒父幫忙撤掉病床上小桌子後,低頭不看任何人的提出,“請個護工,你們晚上都回去休息吧,以後夜裏不要留人了。”

她一時半會是好不了的,總不能讓大家都跟自己耗著。

“我守在病房也可以休息。”短暫楞怔過後,是舒父首當其沖的不同意。

任嘉致亦然,“無論如何,我都不會離開醫院。”

她願意讓他留在病房是最好,如果不願意,他就繼續守在外面,反正不會離開她太遠。

可舒若爾卻非常不喜歡他這種行徑,負面情緒驅動下,她語氣也跟著變得淩厲起來,“不離開醫院,再繼續不眠不休地熬下去,等待你的就只有猝死。”

從入院後,她情緒就沒真正穩定過,區別只在於,發作亦或是不發作。

可饒是這樣,她也沒有像以前那樣擡頭來,瞪視他。

“我只是想守在你身邊,陪著你,不然就算回去,我也是睡不著的。”放她一個人在醫院裏,他怎麽可能做到安心休息?

任嘉致望著她,苦澀中帶著祈求,“我們是夫妻,原本就該是共同進退的,小耳朵,真的求你別再推開我了。”

你痛苦,我也並不好受。

這兩天,任嘉致都快跟著她,被折磨瘋了,除了痛著她的痛之外,也被滅頂的自責折磨著。

他一個人,坐在外面的時候,總是會想起她那天的話,想起她正在承受的痛苦,想起那個還沒被他知道就離開的孩子,然後一遍一遍的自責,悔恨,恨自己為什麽要那麽實心眼的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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